【話說在前】
  日影《武士的菜單》,安信x春(古裝劇一向清淡)。
  恭賀本片在台上映(是的,就是今天!),雖然首輪戲院似乎少到不行。
  
  提醒:請以當時的時代背景去閱讀、理解。
  詳情可見底部補充。
  
  2014/04/11發佈於鮮網,05/12搬文至此,暫不開放轉載。
   
   
   
 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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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國宴好不容易圓滿結束,舟木安信方能踏上返家之路。連日來的事前準備和正式登場的戰戰兢兢,都令人元氣大傷。
  
  他是真的累了。
  
  
  ※
  
  
  「春。」走至家門,他解刀呼喚著妻,可平時應該在玄關迎接他的人沒有出現。納悶著,他逕自進屋;此乃極為罕有之情形。
  
  但也許僅是妻湊巧未察覺罷了,倒也不足為怪。
  暫且卸下工作重擔,他亟欲心靈的撫慰。
  
  「春?」他再度出聲喊道。
  宅邸實在有些過分得安靜了。
  
  卻見母親面孔倉皇,手捏信札慌忙迎來。
  
  
  --春?離開?
  乍聽之下他不能理解。安信又喃喃複誦,似乎正待旁人戳破幻象。
  
  
  「她離開了!」母親艱難啟齒,語中不情願地透露著肯定。他並未聽錯,千真萬確;期待誤聽的可能性碎裂萬片,害怕失去的恐懼竄升胸口。
  
  不顧禮儀地搶過書信,他手無次序地拆封,險些撕毀脆弱薄紙。
  載有工整字跡的尺素流露出妻的點滴考量。
  
  
  緊皺簡牘,踱步。
  未及仔細思考,他奪門而出;未攜佩刀,不顧僕役。
  
  
  將武士之道拋諸腦後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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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疾行於市街,安信搜求不可能殘存的妻的身影。
  
  理智上他知道,妻不可能在此時仍逗留於城內,必定早已遁去。他的妻在實際行動方面可不比常人女性。
  
  但情感上他仍止不住步伐地奔走。
  
  
  ※
  
  
  不得不承認,初聽聞消息的自己是驚駭的,是不安的,是害怕的。
  同時也震驚於自己強烈的情緒反應。
  
  
  兄長的逝去使他被迫承擔父親傳下的職務,更放棄愛慕已久的青梅竹馬。
  一連串鉅變使他自暴自棄,遷怒於妻;但這也不能怪受父親請託而嫁來的她,只能嘆老天作弄,命運造化。
  
  他更怨的是,她讓他錯失堂堂武士抽刀、浴血作戰的機會。但即便他不認同妻的自作主張,卻不能否認他因此僥倖逃過一劫。
  
  摯友與父母。誠信與孝道。
  搖擺於不能並存的兩者之間,苟活的痛苦使他萬分難受。
  
  
  他曾百般排斥這門婚事,亦曾對妻舉刃相向,甚至即將無情斬下。
  盛怒之中,若非挺身護妻的母親和積勞倒地的父親,她早已不在眼前了。
  
  再遲個幾秒,便將鑄下大錯。
  
  他真的會血刃其妻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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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跪於病榻前,迫於情勢所逼,百般不願也只能答應偕妻共赴能登;因為父親最念茲在茲的便是國宴。
  
  父親無法繼續的事業,就由兒女接手;忙碌於食材的調查與搜羅,他權且擱置心中的拉扯,全心投入工作。
  
  
  ※
  
  
  奔波期間,他又檢視了妻。
  
  歷經能穿壞草鞋的長途跋涉,她不以為苦,更不曾抱怨。
  他暗自疑惑,究竟妻的不服輸有無底限。
  
  
  而靜心後,他也逐漸萌生不同想法。
  
  縱使情感上無法認同,但妻的作法是正確的。
  堅持對朋友的誠信是他個人的行事。可兄長過世後,身為家中現存唯一獨子的他,必須以維繫家族為最高目標。
  
  這不是他一人說了算數的事;作為未來的一家之主,他要考慮的不再只是個人,而是整個家族的存續,由不得任性妄為。
  
  
  從此方面來看,妻或許更了解自己的職責。
  他不禁汗顏,堂堂武士竟不比弱女子有所覺悟。
  
  
  
  ※※※
  
  
  在旅程中的某個雨夜。
  看著不自覺睡去的妻,他曾緩緩伸手,又自毫釐之處縮回。
  
  面對他曾欲除之而後快的女人,這種心情究竟為何?
  是否可以解釋為疼惜?
  
  
  ※
  
  
  或許,他應該再對她好一點的。
  不管怎麼說,妻終究是妻,而且還是幫助他在事業上獲得成功的賢妻。
  
  
  返家歸途,僕役隨侍在後,他想起默默陪伴在旁的妻的一路點滴。
  舉凡挑選、宰殺、刀法、去腥、加工、調味、烹煮,無一不包;妻根本就重新塑造了一名菜刀武士。
  
  他竟能以御廚之姿生存至今,已是天大的奇蹟。
  畢竟以廚藝為職的他不但技不如區區女性,還得被迫接受「再教育」;他自覺羞恥便罷,妻應該也連帶著倍感無奈。
  
  回頭想想也真是難為她了。
  
  但也多虧了妻不離不棄的魔鬼訓練,他才能有眼前這番作為;國宴的完美落幕亦使他更加有感。
  
  他深深了解,沒有舟木春就不會有今日的舟木安信。
  
  
  可他未曾料到,妻早已決定離去,且將遠走於此時此刻。
  
  
  
  ※※※
  
  
  他曾數度想休了這惡婆娘。
  
  但直到失去了,他才知道自己的真正心意。
  
  
  ※
  
  
  不過是走了個潑婦悍妻,為何會如此難受?
  
  放棄無頭緒的徒勞找尋,他狼狽返家,失魂落魄。僕役皆派往打探消息,僅留雙親滿臉擔憂,等待回報。
  
  
  事態不應發展至此。
  
  
  他已是能獨當一面的御廚,不必再受料理特訓;當初妻嫁來之目的確已達成。
  
  可難道妻以為目的達成後,他就會不顧情義地將她掃地出門嗎?那也未免太過勢利;他不可能如此,兩老更不可能允許。
  
  
  可他想得太簡單了。
  讀過傳言並經各方拼湊後,他總算弄清。妻所思甚多,多過他所以為;而他珍視妥藏、遲遲無法丟棄的髮簪,更早已被發現。
  
  原來妻之所以選擇退出,是為了成全他與她;為了丈夫與另一個女人的戀情,選擇犧牲。
  
  
  大錯特錯。
  
  
  他承認,私留信物是他的缺失;他沒有顧慮到妻的心情。可像這樣不吭一聲避走他方,妻也絲毫未顧慮他的想法。
  
  好歹共同渡過了這麼些同甘共苦的日子,情分哪能說切就斷;而所謂求去,竟是不告而別。娟麗字中滿是愧歉,然他可不領情。
  
  
  梅開二度、妻比夫長、個性強勢、違逆夫婿--真要細數,多的是休妻之因,任何一項對時人而言皆可供碎嘴。
  
  再怎麼荒謬的藉口,只要身為男性的他有意,隨時都能離異。
  可既然做丈夫的都沒在嫌棄了,妻憑什麼自行離去?
  
  簡直是變相休夫。
  
  他絕不接受這種方式。
  
  
  舟木安信決意親自尋回他的妻。
  
  
  
  ※※※
  
  
  孤身一人在外的女子不多見,而擁有好廚藝的更是稀罕。
  
  與雙親商議後,他向長官告假,收束行囊。
  沿途探聽,步步追趕,往妻之所在邁進。
  
  
  ※
  
  
  急行於能登的鄉間小路上,安信無暇也無心細看周遭。
  
  每踏一步都是百感交集。
  
  回憶起當時為了國宴而遠赴能登,也是走相同的道路。
  同樣的路線、同樣的風景,可身旁卻不像當初有同樣的人了。
  
  驚覺自己的負面情緒,他提醒自己振作,打起精神繼續趕路。隨著證言的內容,他知道妻已在咫尺。
  
  可正因為近在咫尺,他反而在此時退卻了。
  
  
  先前急著追蹤趕路沒有顧慮太多,但到了這個地步反倒會開始胡思亂想;他勢必要將妻帶回,這是此行目的。
  
  父親下的門禁與母親下的抱孫通牒只是表面上的託詞,他是為了他自己才會千里迢迢尋妻。
  但單方面地企盼,也許只能換來花有意水無情的答覆。
  
  
  倘若妻執意拒絕,該怎麼辦?
  
  以妻的手藝,營生尚且綽綽有餘;她也不是羞於拋頭露面的大家閨秀,毫無自理起居的困難。
  
  依照常理判斷,妻沒有必然歸家的理由。
  
  而他虧欠了她那麼多,還能用什麼贏回妻的心?
  
  
  來自日本海的浪濤聲刷刷入耳,卻未聽進;腦中如素紙般空白,他於汪洋岸邊苦思,緩緩信步而行。
  
  看看天色,約莫是用午膳的時候;此時人潮容易聚集,多半較方便探聽消息。憑藉著上回造訪的印象,他記得不遠處的店家是海女們休憩與交流的據點。
  
  他盤算著,將腳步轉往小屋方向。
  
  
  然後出乎意料地看見了妻。
  
  
  他思念之人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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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正料理著。
  沒發現一名武士深情凝望,慢慢走近。
  
  「看起來很好吃啊。」
  
  要用何種理由說服都不重要了。
  
  舟木安信的妻,唯有舟木春一人。
  只要她知道這點,就足夠了。
   
   

 

 


 


  
  還是要先說,恭喜本片《武士的菜單》今天在台上映。高良健吾~!
  本來打算要交替用安信和春的角度來寫,但一直難產不順,最後只好放棄春的部分,蠻可惜的。

  這幾天回鍋聽了許多久違的原聲帶,包括日劇(醫龍Season 1)、日影(HERO)等,雖然都有些古早,不過經典就是經典。

  對了,上個月瀏覽人次居然破千,實在感謝各位厚愛。
  乾脆來開個活動,踩到多少hits就可指定題目與配對;但如果要玩的話一定要設個很難達成的目標,這樣就不用太常寫了,哈哈哈。

  這次比預期的多,全文2619字。
  進入期中考週好刺激。

  感謝點閱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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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【補充】
  一開始就先提醒過了,請以該時代的背景去閱讀。然後以上本文是以安信,一個江戶時代武士的角度來寫的。
  所以拜託不要戰父權、女性歧視、男性中心什麼的。

  早期女性或許沒有一般想的那麼低賤無權,但也不可能是如今倡導的性別平等。老實說我不清楚日本的情形,但跟中國大概還算接近,故以此簡述。
  不過!有鑑於在下我不是專家,所以這只是半夜吃完巧克力球後突發奇想的簡單說說。

  1.片中可以看到「女大當嫁」的觀念,所以春早早就被送出門;被退貨以後除非真的不行,否則還要二次推銷不留家。
  在中國宋代,再婚不是萬惡(例如寡婦迫於生計的再嫁是可以被接受的),但在當時(甚至現在依舊)多少會影響旁人觀感;但如果被退婚的理由是該女性個人問題時就嚴重了。
  休妻的決定權基本上在夫家(丈夫本人或強勢的雙親),但丈夫若有非常嚴重的問題(養不起家之類),有時也會依靠娘家勢力介入取消婚姻(只是不一定成功)。

  2.家族是早期社會的核心組成;安信身為唯一繼承人(若有女兒尚可考慮招贅),維繫家族可說是他最重要的任務。為此他必須繼承家業,還要努力生育子嗣,畢竟要是絕後這個家族就沒了(不孝有三無後為大)。
  假設父親健在,基本上家中大小事仍由其決定,這就是父權社會(大概也可說是家父長制)。基本上在男性中心的時代,女性還是偏向於附屬品,未嫁從父、出嫁從夫(夫死從子的關係不絕對,因為仍有輩份考量)。

  3.「藩國(忠君)>家族(盡孝)>個人」的順序在情感上可以變換,但在現實卻是難以違逆的。所以可以看到,安信的反抗和掙扎(放棄青梅竹馬、繼承家業、擔任御廚、掌理國宴etc.)都是徒勞,他討厭的事最後還是都做了。
  同理可推測,假設兩老都不認同春這個媳婦,那安信大概也不可能去尋妻,早就直接再娶了,所以家族的支持與諒解是很重要的。(雖然這個假設看了令人好生難過QQ)


  由於我自己也不很懂,沒有深入研究這些,所以有機會請自行找尋相關書籍。有些議題其實蠻有意思的呢。
  好了,廢話完畢,感謝收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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